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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顯示的是 2月, 2018的文章

〈聊齋之紙錢夢魘〉◎Willa

〈聊齋之紙錢夢魘〉◎ Willa 郝雪生是一個認真又用功的孩子,但是在他以優異的成績從私立雙語幼稚園畢業準備上小學的那一年,一場意外奪去了他的性命。 夜裡,他的家人夢到小小年紀的雪生來到床前,告訴他們他想在另一個世界繼續接受教育,希望他們能夠繼續資助他。隔天一早,他的家人們醒來,紛紛覺得不可思議,但由於雪生生前十分令人疼愛,再加上只是燒個紙錢,和真正的鈔票比器來便宜很多。在寧可信其有的心態下,家人們開始定期燒紙錢給雪生。 每逢 ( 另一個世界 ) 學期末了,雪生的家人都會夢見逐漸長大的雪生來要求資助。由於雪生說他在另一個世界所就讀的小學,是一間富有盛名且管理良好設備優良活動多多的私立小學,相對的學費也就不便宜,但由於那並非真的鈔票,雪生在陽間的家人倒也不以為意,持續的燒大量紙錢資助雪生。 陽間的世界歷經金融風暴和世界性的不景氣,甚至裁員風,雪生的家人生計越來越困難,為了繼續資助在另一個世界補習考大學又學才藝的雪生,也為了陽間的生活,雪生在陽間的家人賣了一棟房子。 好不容易捱到雪生考上大學,讀完畢業,他的家人總算鬆了一口氣,心想:「這下終於完成了雪生的心願了」……。 就在雪生穿著學士服進入他家人夢中叩拜感謝之後的幾個月…… 在一天夜裡,有點微凸啤酒肚的雪生再度翩然入夢。經過數月好眠的雪生家人大驚,問:「又是怎麼了?要再向上攻讀碩博士的話請自己想辦法!我們已經無法再繼續資助你了!」 雪生摸摸那已有地中海雛形的頭髮,不好意思的說:「不是啦,我不是來要錢的啦。」 他的家人連作夢也防備地看著他:「那你來幹嘛?」 雪生看著地上,小小聲地回答:「呃,我其實是來辭別的,因為一直找不到滿意的工作,所以,我決定去投胎重新做人了!」 剎那間他的家人感覺到一股氣衝入胸腔,大叫一聲,跌落床下,醒了。

微小說 〈走投無路,出此下策,不是搞笑文〉 @Willa

微小說          〈走投無路,出此下策,不是搞笑文〉     @Willa 我不是故意要當個作家的, 而有位美女作家因為讀了我的作品而於住處上吊輕生也不是我願意的 ,但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 怎麼知道是讀了我的作品呢? 她的臉書上的最後一篇徵求演唱會的票的最後一行字「走投無路, 出此下策,不是搞笑文」,那是我最新發表作的標題啊! 新聞出來的時候引發了軒然大波,她為什麼要輕生? 難道只是因為精神疾病?或者是因為早年的創傷一直無法處理? 還是甚麼另外的觸發點? 我怕死了那個另外的觸發點,「美女作家於住處輕生」, 斗大的標題,她那時拿給我的新書初稿,如今已經上市, 可想而知將會引起更大的購買及討論該作品的風潮。 我對多少人注意到她的遺言和我最新發表做的標題相同這一件事感到 關聯性。看新聞沒有報導,看報紙也沒有相關的聯想, 而我最新的發表作仍靜靜地躺在某副刊的角落, 可能被忽略後就拿去墊了便當。 也許自己還沒有任何名氣是個關鍵吧。我不是故意要當個作家的, 更正確地來說,應該說我不是故意想要當個作家的, 而是這僅存的謀生能力,了不起是個寫手,沒有藝術的巧言令色。 我只能提心吊膽的配合所有人告訴自己這不過是個巧合, 雙手合十希望美女作家一路好走。 -END-

無以倫比的程式 ◎Willa

(原發表於站地手札 Hotrank) 開水滾了,我照往常一樣起身去處理燒開水的後續動作。 『將蓋子打開,再讓水滾個三到十分鐘就可以了。』我母親在世的時候常常這麼告訴我。 在那三到五分鐘之間,我站在瓦斯爐前面,看著水滾著似有若無的水蒸氣。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地走回客廳繼續看著電視上的肥皂劇,打發三到五分鐘的時間,當抽油煙機到了設定的時間自動停止時,再起身進入廚房去關掉瓦斯爐,讓燒開水的舉動大功告成。 相反的,我站在瓦斯爐前,看著煮沸的開水在我眼前翻攪著。瓦斯爐上的火光跳動,藍色多過於紅色,這是瓦斯爐專有的火,專屬於廚房的火。我靜靜的站在廚房的瓦斯爐前面,望著熱水以及其下的火。 忽然感覺到一股說不出的疲倦襲捲而來。好累阿好累。 母親過世後我就一個人住在家中。冷冷清清的房子再母親過世後還是一樣冷冷清清。雖然已經到了適婚年紀,我卻仍然打著光棍,從來沒有交過一個女朋友,連一個也沒有。家裡面就我和母親兩個人,父親的印象很淡薄了,在我還少不更事的時候就已經因高血壓所引起的併發症蒙主寵召了。因為家中人從來就不多,甚至是母親走了之後,我一個人在家裡面也適應地很快,快速地連我自己都微感驚訝。 從前上學的日子,就是上學,回家吃飯,看完電視,做功課,睡覺。後來開始上班,也只是把上學的部份改成上班,看電視的時間拉長罷了。 我自認算是個孝順的兒子,即使不是個貼心的兒子。印象中,我從來不曾和家人說過自己的心裡話。母親似乎曾在電話上跟那個親戚這麼抱怨過。事實上,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沒有。 我的話很少,因為我沒有什麼話好說的。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我們就這樣靜靜的生活著。這樣也很不錯。直到我母親逝世,我還是靜靜的忍受,並且默哀。 生活沒有太大的不同。每天說的話,只要模式建立起來後也都差不多。『嗨,你好阿』、『上班嗎』、『是阿』『請給我這個,謝謝』諸如此類的招呼語生活已經足夠。上班時,面對著電腦螢幕,它並不需要你和它說些什麼,只給你一堆 BUG 做問句,等著你以鍵盤敲入程式來解決。 但就在這個時刻,我看著爐火以及開水。突然明白自己話少的原因。 『因為我好累阿。』 疲憊逐漸蠶食鯨吞掉我所有的語彙,累的時候不是都會不想說話嗎?大概就是像那個樣子。 我的生活逐漸現

找死的兔子 ◎Willa

找死的兔子 文 /Willa 兔子小姐得到了一本書叫做《找死的一百種方法》,覺得新鮮兔子小姐決定試試看。兔子小姐以絕佳的速度和身形潛入月宮最深處,果不其然找到一瓶罐子,罐子上用文字嚴嚴密封著:「嫦娥應悔偷靈藥 x 碧海青天夜夜心」。 「管它甚麼心不心,私下封條算我無心吧」兔子小姐迅速將開封的藥罐子數了一下,嗯,還有八十九片抗憂鬱劑。是的,是抗憂鬱劑而非讓嫦娥升天的靈藥。總是冷宮中容易覺得寂寞覺得冷,於是嫦娥仙子每年特別的日子被允許去看現在才有的精神科醫生,總需要囤積大量的抗憂鬱劑以解鄉愁。 兔子找好兔窩了,接下來就是把那八十九片服用完畢,但它還是一隻好兔子,臨時發了簡訊給吳剛請他好好照顧嫦娥娘娘。沒多久嫦娥就循線找到兔子小姐並且放棄優雅,以一記有如後肩摔力道強度的飛踢踢開了上鎖的們。 「我的小兔子阿,你忘記我們吃了靈藥之後是不會死了嗎?唉」當初沒有想清楚要的是不老還是不死,嫦娥只能暗自再搥大腿,端了一碗解藥逼兔子小姐喝下去。 事事都要盡全力的全力兔成了全力吐,開始修養之後,兔子每周向精神科醫生報到,這個麻煩了麋鹿先生每一週都還要當一次差,當然車馬費是嫦娥付款的。 兔子小姐看了幾次精神科醫生之後歸納出醫生的問診及開藥模式,最後向醫生要一顆能夠精神好些有動力做事的藥物。兔子小姐撒謊說牠天天吃不下睡不著於是沒有精神跑來跑去給嫦娥打氣或做自己分內的工作,橋段至此,請不要問兔子小姐份內的工作是甚麼,因為上一個這樣問牠的人,等了一個小時還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覆。 沒多久兔子服下了最新的藥物,超有動力地從廣寒宮窗頭一躍而下。等嫦娥和吳剛趕到時,兔子的腿已經斷了。吳剛立刻使出整骨術也回天乏術,還好嫦娥的廣寒宮甚麼沒有,黃金和金屬最多,嫦娥將三片鈦金屬從牆上撕下來,溶解捲成了一個又一個骨釘交給吳剛,急診室的春天應該是甜蜜的,但廣寒宮的心裡沒有春天,永遠都是冷冰冰的骨釘將兔子的腳接了起來。 兔子小姐覺得要死好麻煩喔!從前,兔子小姐是覺得活著比較麻煩,現在兩者都是麻煩事。兔子小姐拿出一支廣寒宮冰棒吃掉它之後,不料裡面含有水仙和洋蔥,這些對兔子而言都是毒藥一般的食物,兔子沒多久倒地不起,嫦娥和吳剛發現太晚,緊急請麋鹿先生將兔子送回地球尋找獸醫醫治。 親愛的讀者,嫦娥不是說他們

一棵不開花的樹 ◎Willa

(原刊載於站地手札Hotrank) 我是一棵樹,一棵不開花的樹。並不是我沒有能力開花,而是因為我認為沒有什麼好開花的。 我所在之地是一個小而漂亮的庭園。簡單樸素的庭園裡面,已經有許多大方而且悅人眼目的花草。賢慧的女主人總是如同大自然的仙女一樣,將小小的庭園整理安排得令人驚豔。 我所在的位置離小女孩兒的房間很近,可能從她還是小嬰兒的時候我就已經不知道在這個地方待了多久,時間對一棵樹而言其實也不是那麼重要。從窗戶望進去,小女孩兒從嬰兒到孩童到開始上許多許多學校了。一直以來,我默默地看著她,人類的變化是如此快速,也總是要等到人類的變化才能夠讓我感受到時間,而對一棵樹來說,人類的時間過得也未免太快了。 或許只要有動物在的地方,時間好像就特別鮮活吧。只是在人類身上尤其如此。自然的運行是安穩而令人安心的反覆重奏,日出日落,春去秋來,花開花謝,雨過天晴,一切的一切就在宇宙中敬業的運作著。 但是人類卻不是這樣,我看見人類來了,草叢成了小道,小道又漸漸成了馬路,一輛又一輛被稱為車子的東西來了又走,卻不像候鳥一樣有規律可循。人類讓一個一個方形又不像方形的『窩』從地上『長』出來,然後住進去,然後出來又進去。 我說人類的時間好快好快,好像風吹過一般。老實說,我實在不太喜歡這樣。因為,好像是聽小鳥唱過,有一種叫做『感情』的東西是順著時間的風一起吹著的。又像是水流潺潺,好聽又清新,隱身在時間的洪流當中一起流動。有的時候你可以感覺得到它,但大部分的時候它總是若隱若現,似有若無,沒有人能控制,沒有人能抓住,只有在時間中安安靜靜等待它翩然降臨。 所以我才不喜歡人類那麼快的時間,因為,好不容易對人類產生感情的時候,他們就死了。 上一個月?或者更久之前?男主人和女主人從天上掉下來身亡了。聽小鳥說的。 庭院當中的方形『窩』裡面來來往往穿著黑衣服白衣服的男人女人悄悄地細語談論著『飛機失事』。 小女孩兒在那個窗戶裡面足不出戶已經一個月?或者更久。 我不明白為什麼那些穿黑衣服的人說還好有保險金。保險金是什麼?為什麼說還好有它?保險金是可以讓死掉的人重新出現的魔法嗎?我想應該不是,否則小女孩不會到現在還在夜裡偷偷的哭。 所以在人類剛到這個地方來的時候我才覺得很麻煩,因

除名 ◎Willa

原刊登於站地手札Hotrank 《除名》 遭人濫用姓名以及遭人除名哪一種情況比較倒楣?或者說,哪一種情況比較值得傷心? 津津 正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津津 那個自稱海量但其實還不到一斗的舅舅曾經在酒後對著 津津 說過,關於他的叔叔的爸爸的表哥曾經在二二八事件裡面遭到了冤枉,這一件事情讓 津津 的舅舅一直無法忘懷直到如今。據說是因為那人的姓名被寫在名冊上而惹出來的事端。雖然有些不敬,但 津津 有點懷疑舅舅是因為他的叔叔的爸爸的表哥因為名字被盜用而蒙受不白之冤,但二二八事件受害家屬賠償名單卻沒有他的名字而怨念深深。 拉回到眼前螢幕的名單, 津津 感覺到一股難以形容的情緒。 ┌ 怎麼了阿你?盯著螢幕發呆?┘室友 阿 Q 一問。 吼喲,我被組織除名了啦。 ┌ 那很好阿。反正你不是早就不跑那個組織了?還不用像電影裡面演的痛打一頓落跑就可以脫離……等等,該不會其實你要準備搬家了吧?…阿阿阿那會不會明天就會有『兄弟』來問候我們家安好阿?┘ 阿 Q 後知後覺的誇張大叫。 很愛演,不理他。 津津 仍然繼續進行第一百零一次的確定,輸入帳號密碼,此帳號不是尚未啟用就是遭到撤除。此帳號不是尚未啟用就是遭到撤除。此帳號不是尚未啟用就是遭到撤除。此帳號不是尚未啟用就是遭到撤除… 大約試了三百次吧, 津津 才終於從電腦螢幕中甦醒過來。 回想第一次遭到除名,是在小學自然課分組的時候發現姐妹淘們各成一組之後,交出去的名單上面沒有 津津 的名字;國中的時候科展入圍,但是因為版面不足,遭到除名;高中的時候,因為太窮又不夠時尚,被逛街團和看電影團分別除名之後,最怕的是國立榜單上面沒有自己的名字;大學的時候,在考試以及考試夾縫間,躲避著被學校除名。然而這一切都沒有眼前這個除名來的血淋淋。 除名的意思是, 被排除在外 。 曾經那麼換帖的兄弟姐妹,如今自己硬生生的被排除在外。還以為終於找到一個可以代替家的地方。 津津 看著螢幕,好像心中的土壤有一株植物的根被拔起來的感覺。 ┌ 哎喲,那正好根治你和組織的拖泥帶水阿。一兼兩雇,多好。┘ 阿 Q 難得一針見血。 嗯,拔起來的根爛爛黏黏的,心土也因為經過整理而醞釀著肥沃。 不過, 津津 回想著自己從小到大被除名的心路歷程,還是心

親愛的默默:關於死亡 ◎總不司令(Willa)

原發表於站地手札(Hotrank) 〈親愛的默默:關於死亡〉  親愛的默默: 也許小孩子並不會想到死亡吧?也許他們是唯一不會想到死亡的一群,因為死亡離他們是那麼樣的遙遠。 但在這一個親愛的老人家生病送醫的當下,我真的不確定在除了自己空無一人的屋子裡面,唱完詩歌驅散空寂感,並且向神禱告結束之後,我還能夠做些甚麼? 有多久沒有感受到這種空寂感了?我記得那是異鄉人特有的灰色情調。 然而在這裡,我不是過客,我是歸人啊。未料親愛老人家的送醫,讓我重溫了身為異鄉人的感受。 一種空寂感,那不是空虛,也不是寂寞。而是單單獨獨,發覺到自己的人生原來是這樣個人的存在。 誰能夠感受到你心中的感覺呢?親愛的默默,我不願意將冷冽釋放。我知道妳敏銳無比。只願在我的文字中流向妳的總是真誠而溫柔。是的,我不能對妳不真誠。因此,請妳寬恕我繼續說下去。 當可能死亡的想法發聲,原來真正令人驚惶的,並不是死臨到自己,而是臨到自己身邊。 就算事先演練過上千次也沒有用。這種事情,只會在你不注意的時候,如同賊一般的到來,等著連你自己也無法預料的反應即興演出。 人類面對這樣的戲碼總是束手無策。 但是親愛的默默啊,你知道如今我看似束手無策,其實卻不是束手無策的。雖然人生是這麼樣個人的東西,但是當我們願意將其奉獻出來的時候,它可以變得好大好大。正如日升月落,物換星移,時間的河流從來不停歇,促使生命湧流出來。多少禮物接踵而至,有的可能很美,有的可能很痛,只有溫柔的心能夠承接,並且帶出真正的堅韌與強悍,正如看不厭的汪洋一片。 於是我坐下來向你傾訴,探詢不同方式奉獻的可能性。 只有親身經歷過傷痛的,才懂得深切的同情。常有這樣的話:┌我們得安慰,是為了要安慰別人。┘然而只有付出正確安慰的同時,才真正地完全了安慰。親愛的默默啊,正如同我每一次為親愛的妳寫下慰藉的話語,其實也安慰了我自己。

單身女子公寓》追求者們 ◎Willa

原刊登於2014-12-19 自由時報 花編副刊 E31 單身女子公寓》〈追求者們〉 ◎ Willa 妳在第一個追求者出現的時候惶然失措,在黑暗的校園裡面,妳感覺到身旁的學長開始說些讓妳心中警鈴大作的話,妳連忙使勁辦法藉口暫時脫身,快速回到宿舍並連忙聯絡姊妹等會兒快打電話給妳,好讓學長別有機會繼續說下去。雖然拖了幾個月學長還是爆炸了,然而那個時候你們兩個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妳說:「哎呀你也不想我發卡給你吧。」平靜而故作輕鬆地結束了對方的情愫。 妳在第二個追求者出現的時候開始暗自雀躍,因為對方是個斯文俊秀的男孩子,正是妳喜歡的類型,可惜你們沒有特別的交集,只有在每一次的社課,他都特意路過來看妳。好不容易終於開啟第一次約會,在餐廳裡面吃著餐點的你們,謹慎拘束地像不諳世事的青澀男女,妳幾乎忘記了當時到底說了什麼,只記得要買單的時候對方說要付帳,妳大聲說「不行」時,對方有點受傷的眼神。妳彆扭的骨氣傷了一個少年的驕傲。之後妳拒絕對方來妳的社團探望妳,反而跑去參加對方的社團,但事實證明,益智性的社團難倒了妳,最後無疾而終讓妳不勝唏噓。 第三個追求者出現的時候妳仍欣喜,雖然對方不是妳的菜,但當時正低潮的妳還是接受對方的邀約,跟著對方遊山玩水,並且聽著他的叨唸,但是對方每次都不肯請客讓妳心中不快,他愛玩的個性也讓妳覺得不安,就這樣拖著拖著,對方按照時間進度丟了手做的告白卡片,妳在兩個星期的重感冒之後,在對方忍不住追進度的簡訊中委婉地告訴對方先當朋友就好。之後對方仍然約妳,但某天突然在網路上秀出閃照和閃文,妳雖然不喜歡對方但心中仍浮起「他竟然一次追兩個!」的不悅感。 第四個追求者在妳非常想要結婚的時候出現了,但是出現得莫名其妙,忽然就展開追求,而且一切似乎都事先規劃了似的,展現出他精彩的進修歷程,不低的薪水,多才多藝的生活,最重要的是一棟漂亮的房子!但對方相對也說出對妳的期待,期待妳能夠和他一起打拼,幫助他實現創業的夢想,能夠相夫教子,種種一切讓妳感到壓力,還有一些小動作和小心機讓妳常覺得是不是正在諜對諜,於是妳又跟對方攤牌了。 第五個追求者是別人介紹的,他有著令人稱羨的工作和頭銜,但是輾轉得知他有先天性的疾病,而且一張老臉讓妳覺得自己跟他在一起也許會被誤認成父女。每天的連環 call 也讓妳開始擔心手機鈴響顯示他的名字,訊息和留言都是

〈發薪日〉 ◎ 總不司令(Willa)

原刊登於 2009 年 12 月 26 日 ( 六 ) 自由時報花編 E26 橘色思路 〈 發薪日〉 ◎ 總不司令 (W illa) 這是她第四或第五次去補摺機刷簿子了。 還是不確定有或者沒有。 「做這行的常常就是會這樣嘛。」她說,有時還真夠讓人提心吊膽的。 這一次補摺機很給面子,「搭搭搭…」,動了。螢幕上顯示正在補登資料時,她想著:「終於來了終於來了」在動心忍性這些日子後,酬勞應該終於入帳了吧?……抑或只是電信費用的扣款? 「嗶————」機器吐出了薄薄的簿子。 上頭原本不多的數字翻了兩翻。 酬勞終於入帳了,沒有錯。剎那間,應該歡喜快樂的情緒並沒有迸出,反倒一股心酸悄然上騰直嗆得她眼眶泛淚。 錢還沒有下來的時候,她想著,拿到這筆款項就要去買筆記型電腦買衣服買褲子買新書報名新的課程等等等。如今錢到手了,卻忽然什麼都不想做了,只瞅著那不到從前上班一個月的薪水的數字發呆。 如果以為她是因為金額數字不如從前而心酸,那可真是誤會她了。 人維持生命所需要的其實並沒有想像中得那樣多,真正「活得好」所需要的是什麼卻老是超乎人的想像。 即使知道這很傻,她仍在金額和數字的轄制中感覺到自己載浮載沈。 「下一筆數字在哪裡呢?」 她覺得自己的生命好卑微。 花掉生活,換取生活費。沒有生活費,無法生活。賺取生活費,不算生活。這個世界多麼弔詭。 明明應該選擇不為明天擔憂的,偏偏未到的明天老是陰魂不散。人生而自由,仍要努力維持生計,再如何仰望空中自由自在的飛鳥也是一樣。 更何況食物也不是自己掉在鳥巢裡的。 「原來人生意義的完全才是我真正的薪水。」當下,她似懂非懂若有所悟。 因此,說來有些遺憾卻充滿希望地,目前,她仍然在等待著,真正屬於她的,發薪日。

母與女 ◎總不司令 (Willa)

原發表於民國 93.8.10( 二 ) 自由時報花編副刊 46 版 〈相對論〉◎總不司令 (Willa) 母與女 一天,母親與女兒來到了一片草原。草地非常柔軟,不知不覺母女雙雙墜入夢鄉。 一片霧茫茫中,母親遇到了女兒,女兒也遇到了母親。 母親說:「妳消費了我所有的青春,來成就妳的青春,而妳終究又要將妳的青春奉獻給別人。」 女兒說:「妳刺傷了我少女的矜持,來成就妳的母性,而大家終究又要將妳的母性大大的歌頌。」 母親說:「我把屎把尿地將妳拉拔大,現在妳年輕而飛揚,我老邁而無力,只能看著妳如同花蝴蝶般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女兒說:「我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地順從妳長大,現在妳成了偉大的母親,我卻成了叛逆的少女,只能看著妳如同狐狸般將所有的罪過都推到我身上。」 母親說:「這個家如果沒有我,將會是如何地凌亂不堪。妳只會好吃懶做地享受我的犧牲奉獻,卻表現得如此理所當然。」 女兒說:「這個家如果沒有妳,將會少掉多少嘮叨雜念。我認真求學幫忙家事,為妳贏得了多少讚嘆,妳卻表示本當如此!」 母親說:「如果不是妳,當初我不會嫁給妳父親,我會嫁給一位有錢人。我會成為貴婦人,我會高貴美麗、優雅大方,而不是一個手腳長繭,又沒有一技之長,委屈自己想找一份低下的工作,還被人嫌老的老農婦。」 女兒說:「如果不是妳,當初我不會被妳生下來,我會生在皇室,我會成為公主。我會明媚聰明、人人喜愛,而不是一個灰頭土臉,又沒有審美觀,想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反而被心上人取笑俗氣的小村姑。」 母親和女兒互相抓扯對方的頭髮,互相用自己的指甲攻擊對方。動作粗魯,面孔扭曲。 一陣風輕輕拂過柔軟的草原,母親和女兒都醒了。 母親問:「親愛的,那是妳嗎?」 女兒說:「是的,那是我。親愛的,那也是妳嗎?」 母親答:「是的,那也是我。」 母女互相凝視著對方,微笑。手牽著手走了。 -END-

靈異耶?神蹟耶? ◎Willa

自從她在某年的二月二十八日參加了某團體的水餃大會之後, 就開啟了和宗教莫名的因緣。當時她還在就讀大學, 第一次離開家鄉在外地居住,人際關係、 獨立生活和課業壓力讓她有許多學習的汗水和淚水, 每一天都等不及週末搭車回家鄉。這時,校園常常出現, 好像電腦遊戲中到處走動的 RPG 人物, 隨機專門邀請人去參加他們活動的兩人小組,時不時地找上她, 釋出善意,當然她總是拒絕和陌生人交談,卻在某次心中出現「 時間也差不多了」的感受下開啟了和那個團體的連結。 可能是位於大學附近吧,該團體的同質性相當強, 大多由學生或畢業生所組成,並且還有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 大家大多住在一起,一起生活,一起運動,彼此照顧, 並且以兄弟姊妹相稱,立志要建立和家人一樣親密的關係。 尤有甚者,機車和汽車互相借用,連不小心被借去撞壞了也不生氣。 還有動不動就夢見彼此,讓這樣的關係,更增添了神祕的色彩。 她從小就是個渴望愛的人,在那個團體中,她覺得被愛包圍, 於是開始投入大量的時間,甚至連週末也不需要每週回去了。 沒想到在幾週後接到母親的轉寄電郵,藉由網路感人文章告訴她:「 造物主因為無法親自照顧每一個孩子,所以造物主創造了母親。」 似乎是對她開始不常回家的提醒及親情呼喚, 讓她對著螢幕淚流滿面之餘,心中吶喊著:「這太奸詐了太奸詐了 ~ 。」 其實和那個團體相處久了, 她有時覺得那邊還蠻像非營利的補教界和綜藝小圈, 常有哥哥姊姊們帶著新人們在小房間裡面上某些理論課程, 熟了之後開始參加活動,幾乎每個週末都有藝術表演節目和練習, 團體中的固定表演班底和一哥一姊及綜藝咖和主持咖也默契般地建立 了形象和招牌。她雖然算是個害羞的人,但因為擁有國樂的長才, 常在其中獲得演出機會,得到讚嘆和賞識, 讓她更感受到被關注的成就感和榮譽感。 然而就在那個團體要轉型成政府立案非營利社會機構的那個清晨, 典禮之前,她從學校宿舍準備前往參加之時, 心中竟然如同響雷閃電般射入一個意念:「不要去!」。 她覺得相當驚奇,因為早被團體洗腦的她, 覺得任何重要活動都一定要出席,怎麼會有三個字的念頭「不要去」 出現呢?停頓了一下,再度那個意念明確地在她心中響起「不要去! 」。她抬頭望向頭上的空氣,想著「為什麼?」「為什麼呢?」, 這麼重要的活動不是一定要去嗎? 所以她還是出發了。 沒有想到,

關於維拉寫寫字

設立於2018年2月20日 Willa 維拉作品置放處

異鄉人別為小事抓狂 ◎Willa

原發表於皇冠雜誌748期 【散文•小說】】   異鄉人別為小事抓狂 ◎Willa 每一次的清洗都在提醒你,你和自己的外表,多麼格格不入。正如同你那不知所以的基因來源,和你是多麼的格格不入…… 你在螢幕的那一頭說著你快瘋了,單單就只是為了清洗碗盤這件小事,就足以讓你在異鄉快要抓狂。好像一個膨脹到快要爆炸的氣球,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個可以放出氣體的機會,你從德國那邊颳過來的風,連螢幕這頭的蓋斑鬥魚都彷彿感受得到似的張開了兩側魚鰓,進入備戰姿態。  「你可以想像嗎!他們用泡泡水洗完碗盤都不沖掉的耶!直接擦掉之後就放進櫥櫃裡面!這樣吃食物的時候不是都會吃到那些殘留的洗碗精嗎?!結果每次受邀到人家家裡面,我都吃得提心吊膽,又不好意思不吃,可是只要想到那些亮晶晶的碗盤上面……噁……我的腸胃是可以消化多少洗潔劑阿!」遙遠的哀號近在咫尺,你在德國那邊非常想念台灣的洗碗槽、廉價小吃和熱食。 你說人在德國,大部分的食物都是冷的,大部分的人都是獨來獨往的。你在那邊學會了和自己相處,也逐漸習慣擁有中性、陽性和陰性的各式各樣物品,但你獨獨完全無法適應也不能忍受的,所有鄉愁全部在洗碗這件事上爆發出來。你化身成一個強迫症患者,在德國的洗碗槽前面,不能控制自己重複拿下著那些發亮的碗盤,放到水龍頭底下重新沖水,一一確認清洗到沒有任何洗碗精或洗潔劑的蹤跡後,再換下一個杯盤。 水聲嘩啦嘩啦每個夜裡都會響起,你在水聲中確認那些洗不去的,自己的文化以及血液,在亮晶晶的玻璃倒影中,你彷彿看到一張長久以來夢寐以求,異國風格的臉蛋和打扮。然而每一次的清洗都在提醒你,你和自己的外表,多麼格格不入。正如同你那不知所以的基因來源,和你是多麼的格格不入。 你說你真搞不懂為什麼自己的媽要找個已經作古的德國捐精者把你「製造」出來,你說你現在身在德國,更清楚自己流的是台灣的血。特別是那些噁心的碗盤清洗方式,讓你人在異鄉整整瘦成了讓所有減肥少女聽到都會為之驚呼的數字。可能是因為你太過激動吧,螢幕那頭傳來「哐啷」一陣雜音,你轉頭發現所有的碗盤都從架子上滑落,摔個粉碎,正如你的尋根之夢一樣,碎成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