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文.亞隆《一日浮生》讀後隨寫
每一個一日浮生讀後隨寫的方塊字,都是從一個疑問開始的。「如果一直不開心,那麼,活著要做甚麼?」我問道。
然後專業人士推薦了存在主義心理治療大師
Irvin
D. Yalom給我。在閱讀中,看到了熟悉的名字,羅洛梅。那是我在大學的時候就接觸過的作者。原來他也是存在主義學派的一員是嗎?
《一日浮生》的副標題是「十個探問生命意義的故事」,簡單概括描述內容劇情,就是歐文身為一個精神科醫生/心理醫生
(我不知道在國外這兩者是否相等,但國內目前沒有心理醫生的機制),在他的診療室所發生的個案的故事。當然,最後他還是註明如何在個案的故事中將當事人辨識度降低,以及,取得當事人的同意書同意發表等等。因諮商原理基本上是需要保密的,最後的註記說明了其專業態度。
一個又一個的故事,一次又一次的療程。書中用了第一人稱描述著每一個心理治療過程中的對話及碰撞,難得的是,因為是第一人稱,除了引號裡面的話語之外,還有著作者內心在與個案進行治療時的內心獨白。這多少讓人了解到心理治療師的心智脈絡。書中並沒有提到任何關於精神科藥物的開立,於是我想這本書歐文將自己的定位,在於心理治療吧。畢竟台灣的精神科制度還是以開立藥物為主,而所謂的心理醫生尚未引進,只有臨床心理師及諮商心理師在台灣走跳江湖。
只是,見一次面,一次談話,就算一次療程。然後,一個又一個個案來了,走了,被記錄下來。然後呢?探問生命意義的故事?我讀到了十個生命的吉光片羽,有的要治療師閱讀他的通信紀錄,有的需要歐文陪伴她走過新的死亡打擊,也有年輕時的舞者回憶,讓我印象深刻的是:歐文在某個療程結束後播了通電話給個案,介紹了一位管家給他,從此改變了該個案的雜亂人生。這樣的介入,在台灣的臨床心理界,是否也是存在的呢?
在台灣的心理治療界,心理師照理講是要提供病患療鬱的服務,然而,事實上心理師卻又要遵守極其嚴格的諮商倫理法則,於是,在診療室或其他晤談室中,專業的心理師會拒絕個案請心理師為其擦乾眼淚的請求。說來奇妙,心理師不就是負責擦拭病人內心不為人知的苦與淚嗎?但在診療室中,也許,連拿個衛生紙遞給個案,都有是否違反專業倫理的考量呢?看似小事,在療鬱的人際關係中,卻是何等殘酷的事阿!
然而在歐文亞隆的診療室中,好像這些小細節都不再束縛著治療者,也就是歐文醫師。每一次歐老和病患的對話,鉅細靡遺地以引號被吐出,然後歐老的思慮快速地流動進行說話術的判斷及反思自己的反應,讓我見識到,心理師在心理治療時的心理活躍程度,是能夠看似親密,又如此抽離。
一切的問題,難道真的就藉由一次又一次的對話和晤談就能夠獲得療鬱和處理嗎?一切的創傷甚至專業人士對專業人士的治療,面對同是護理醫療人員的陰暗面,歐老處理過程中,是否也映照出自己來呢?
本書最大的重點,在我看來,並不是十個探問生命意義的故事,本書的中心思想和主旨,圍繞的不是生,而是死。藉由對死亡的害怕,來探問應該如何活著。或許跟這本書是歐文亞隆八十歲大作有關,作者自己也面對著老化及死亡的逼近,因此,對此特別有感且著墨甚深吧。
閱讀本書的過程,自己和諮商界、身心科、心理治療曾打過的交道時不時浮現,交叉對照著,倘若我請歐文當我的醫師,是否,所謂的療程,會像歐文自述的那樣,各有各的療效?說說話就可以賺錢,諮商可以是這麼膚淺的事情,也可以是所謂高級助人技巧的展現,在人類的心理世界,到底,甚麼才是真正有益處呢?
我在某個演講場合聽過一句令人印象深刻的話:「如果有朋友,其實就不需要諮商師」,這句話令人深思。對也不對,一種背謬的感覺揮之不去。心理治療關係,難道可算是朋友關係?歐文亞隆無疑地確信自己是個助人者,同時也不放棄持續學習,並時時提醒自己在對話中警醒。然而,台灣現實的諮商界/心理治療界,是否是否,真的也具有改變一個人的人生的果效,對我而言,仍然存疑。專注且傾聽並陪伴,卻已是現代人少數能渴求的溫暖了吧?
謹以此文,向推薦我歐文亞隆的專業人士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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